我的一個加納朋友說,他在韓國深感學好韓語的重要性。因為如果在大街上見到一個韓國人,你用英語去和他打招呼,基本上反應都很冷淡。如果換用韓語打招呼,那么對方的反應就會很熱情了,接下來要說的事也水到渠成。我深以為然。
記得剛到韓國第二天,我們一大群新來的留學生一起跟學長坐公交車去市區繁華地段逛。由于我們人多,基本上占了一大半車上的座位。這時一個老奶奶上車了。我們的同學們還是都很懂禮貌,全都發揚風格站起來讓座。但是大家站起來之后就只是面面相覷,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辦好。
只有我站起來說了一句很簡單的話,請坐這里吧。老奶奶于是坐在了我的座位上。那個時候剛來韓語不好,沒見過世面很拘束,膽子也小,交流起來還是很困難的。但是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句話,就可以迅速地拉近與原住民之間的距離。
在英語水平普遍很差的韓國,只會講英語其實基本上寸步難行。我們實驗室里的幾個黑人雖然都在韓國很多年了,但是韓語還是很差。因為對于說英語的他們來說, 學習韓語其實很困難。中國人則不同。同為東亞國家,韓語中有很多詞來源于漢語。于是我充分利用這一優勢,遠遠地把其他國家的留學生甩在了后面,所以他們生活里基本上什么事都得我當翻譯。
一個黑人師姐喜歡網購,每次快遞大叔發短信來確認有沒有人收貨,都是我幫忙翻譯,然后她再用有限的韓文回答。退換貨的時候也一樣,因為涉及很多關于錢和銀行賬戶的名詞,每次黑師姐都是找我幫忙。有時候快遞員還會打電話過來,這個時候更是需要我出馬了!
由于我給黑師姐的網購事業做出了杰出的貢獻,某天晚上她給了我一碗湯,一碗香辣羊肉湯。
羊肉湯啊!韓國羊肉很難買的,而且很貴!不過味道很好,和國內喝的差不多味兒。里面有一塊小羊排。
有一次黑人師姐的非洲朋友在銀行交學費,他英語很溜韓語說不好,而銀行的保安只會說韓語,一旁有個熱心的本地美眉想幫忙,她韓語很溜英語卻說不好,于是三個人煞有介事的聊了小半天,還是沒弄明白非洲哥們要辦什么業務。
于是非洲哥們找了黑人師姐,師姐又找了我。等我趕到的時候,三個人已經口干舌燥,于是我用韓語、英語交替著和他們交流,幾分鐘就搞定了一切。那個本地美眉滿臉崇拜的看著我,然后......就沒有然后了。回來的路上非洲哥們千恩萬謝的,從此對我特別崇拜。
說了這么多身邊發生的事,其實我的主要意思是說,外國人身在韓國,學好韓語很重要!那么如何快速提高韓語水平呢?
要想學好韓國語,首先要把自己當成一個韓國人,去學習韓國人的為人處世的方式,思維方式,國民習慣,這樣自然能拉近與周圍人的距離,迅速提高韓語水平。什么情景用得最多,那個情境下的語言就說得越好。
那時候課很少,空閑時間很多,經常和朋友下館子,于是點菜時用的韓語都練得很流利。后來回國找兩個朝鮮族朋友玩,她們一直說想聽聽我語言水平怎么樣,我還一直扭扭捏捏不知道從哪說好。到了吃飯的時間,我們去一家韓國料理店吃烤肉。點菜的時候我一張嘴就把她們驚到了,連那家店的釜山老板娘都很吃驚,她說我講韓語就和當地人一樣。
我原來和許多中國學生一樣,天性內向靦腆。有的人可能就一直靦腆下去了,只在中國人的小圈子里混,直到畢業回國也仍然無法融入國外的環境。而我則不同,我強迫自己出門,強迫自己參加韓國人的活動。每次聚會通知我的時候我想都不想就先答應下來,這樣到時候即使會犯懶癌,也必須守信,自己就沒辦法不去了。
出去聚會參加各種活動其實是非常好的學習過程。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最好盡量避免有中國人同行。即使同行也最好盡量避免粘在一起交流過多。因為身邊如果有中國人,特別是韓語流利的中國人,難免會產生依賴心理,所以還是以與當地人交流為主。畢竟父母花了這么多錢送自己出來讀書,就是為了體驗不一樣的環境開闊視野。
還有一點,因為中國本身不論是歷史文化還是資源物產都遠勝韓國,所以中國人很容易有大國沙文主義的毛病,我自己也有,覺得韓國人沒見過大場面,什么都是中國的最好。要想真正地深入體驗異國文化生活,這種思想必須摒棄。在這么多聚會活動中,我逐漸學會了韓國禮儀特別是酒桌禮儀,和前后輩之間的相處之道。在東亞這種非常講究喝酒社交的地域,酒桌上的規矩非常有用。而前后輩之間的相處之道的用途更廣泛,只要想在韓國混下去就一定要知道。
大家都知道韓國和日本后輩一定要處處尊敬長輩,特別是在軍隊,必須無條件服從,而前輩可以隨意打后輩,于是得出結論是韓國和日本太變態了,還是中國好。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,這種規矩的另一面,一個懂禮貌的后輩固然應該做到這些,但是一個懂禮貌的前輩也應該照顧后輩。這種規矩要求聚餐時后輩要等前輩先動筷先舉杯,給前輩斟酒,但是也要求前輩在買單時要表現出更多的擔當,并且適時讓服務員加菜,不能太小氣。
這些其實都是傳統儒家要求我們在家里兄弟之間做到的事情。我們在民主主義革命之后逐漸廢除了這些舊習,但是這種習俗在公司里可以強化上下級的服從意識,提高執行力;在社會上可以使大家氣氛更融洽,更像一家人;甚至有些矛盾也可以用討論誰更年長的方式輕松解決,所以并不是只有缺點。
我就見過聚餐的時候和服務員發生矛盾,本來是服務員有小錯在先,叫過來先問年齡,結果服務員更年輕,所以馬上解決,服務員道歉。如果在國內發生這種事情,大概大家要打一架了。還記得前一段服務員潑火鍋湯的新聞嗎?
韓國人聚會喝酒的時候也非常熱鬧。我想出了韓國不會再有哪個國家會有這種場面了。西方人覺得韓國人太吵大概也是因為這個,因為平時的時候韓國人基本都不會發出很大聲音的。經常參加這樣的活動可以學到很多東西。
韓國人喝酒的時候會做很多游戲,輸了的罰酒,類似我們的行酒令,不過要比我們的“五魁首六六六”更復雜更有意思,也更熱鬧。喝酒的時候唱的歌里有很多俗語和語法都是很活的東西,掌握這些對語言的精進來說幾乎是必經之路。
我的很多朋友就是因為一開始交流困難導致不想和韓國人多交流,最后只能縮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,導致進步很慢甚至沒有進步。我一直認為多和當地人交流多實地運用是提高外語的不二法門。即便是交流不暢,也會加深這些單詞或者語法的印象,熟能生巧,假以時日,總有運用自如的一天。而且語言水平和社交活動是互相促進的關系,多交朋友擴展人脈總沒有壞處。